第七章 Flower?渴望-《星星上的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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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何老师仰天长叹:“家门不幸,家门不幸。”

    脸上却分明是浓浓的慈爱和满意。

    笑点的转移化解了我的尴尬,我偷偷看封信,却发现他好像有些心神不定。

    “衣服湿了。”他伸手抚了一下我身后的帽子,轻声说。

    我一怔,意识到他在说我的衣服,才想起刚才淋了点小雨。

    暖暖的情绪在心里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我忽然鼓起勇气,伸过手去,偷偷触了触他的手。

    却吃惊的发现,他的手,是异样的冰凉。

    我粗心到这时候才发现异常,屋里分明开足暖气,但他却冷得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21、曾经他若不许,你就连埋怨也不敢轻易

    “你发烧了干嘛还出来啊。”我一边开车一边埋怨他,然后发现自己在他亲口确认了我们的关系后,陡然变得嚣张了起来。

    爱情里,其实是允许你爱的那个人,给了你嚣张的权利。

    曾经他若不许,你就连埋怨也不敢轻易。

    现在我开着他的车,送他回家。

    他有些疲惫的靠在右边的座位上,手指轻按额头。

    “何欢很急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可你也在生病。”我还是心疼,因为心疼,所以不放过他。

    “那个人是你妹妹。”他提醒我。

    我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就那么微微一酸,然后住了嘴。

    过一会,我说: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他反问:“谢什么?”

    我讪讪而答:“那个人是我妹妹。”

    真是废话。

    但是我感觉到他微微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不回我家,回医馆。”他指路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他现在应该回家休息。

    “医馆里有我的单独房间。”他解释,声音有点无力:“我不想被爷爷发现我生病。”

    “你经常生病?”我以为医生自己应该身体不错。

    “从小就容易发烧,但爷爷还是每次都会担心得睡不好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我只好开向医馆。

    夜晚的医馆里还有值班护士,开门时看到封信过来并不惊讶,想起不久前重遇他也是半夜在这里接诊土豆,看来他夜宿医馆是常事。

    但小护士对我倒是表现出莫名惊诧,八卦之心浮于面上。

    想来她今晚的电话粥有料可聊了。

    封信虽然在发烧,而且看上去有体温持续上升的趋势,但他还是坚持自己到煎药房把之前已经熬好的药喝了,这才在我的催促下躺下。

    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
    我环视了一下这间房,发现尚算舒适,才微微放下心来。起身检查了一下空调的温度,又倒了两杯开水先凉着。

    再回到床边,看封信已经闭上了眼睛,呼吸有些粗重,脸色不再苍白,却呈现出异样的潮红。

    我坐在他身边呆呆的看着他,他的睡颜美好,在安静的空气里,更像一个过份温柔的梦。

    那一刻我脑袋里好像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片断。

    我一直记得,他很爱拍天空的照片,高中那会,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台相机,经常有人看到他把镜头对着天空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天空,但是我一个人行走的那些年月里,我也神奇般的拥有了相同的习惯,几乎每一天,我都会给天空拍一张照片,然后写上拍摄日期。

    喜欢一个人,喜欢到几乎看不见希望的时候,只能靠着一些自己给予自己的暗示,来证明自己还在继续坚持着。

    我拥有三千多张天空的照片。

    而我不知道,这些年,封信拥有多少张天空的照片。

    可是以后,我们拍的天空,会是一样的吧。

    因为我们,在一起了啊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我看到他的睫毛轻轻动了动,眼睛睁开来。

    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,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红,呼吸也轻了下来,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探了一下自己的额温。

    我起身往杯子里加了些开水,端过来给他,他已经坐了起来,披上外衣靠着床头。

    因为发烧的原因,他的嘴唇有些干,温水流进去,他的喉结轻轻滚动。

    我看到他喝了几口,突然停下来了。

    我还在疑惑,就看到他眼皮也不抬的盯着杯子里的水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安之,一直被人这么盯着,我也是会有压力的。”

    我急忙低下头。

    脑袋里晃了晃,却又勇敢的把头抬起来了。

    我严肃的对他说:“你要习惯和适应,因为我以后可能会名正言顺的这样一直盯着你。”

    我们对视了几秒,就在我纸老虎现原形的前一刻,他忽然温柔的绽开了一个笑容,说:“好。”

    空气里有着异样的暧昧在滋长。

    我像小狗一样垂下眼皮,视线只及他胸口,用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叫他:“封信。”

    但是他居然听见了。

    他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我又叫了一声:“封信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:“嗯。”

    只是一个单字,听在我的耳里,却为什么那样的温柔。

    你若不曾这样爱过一个人,大抵不会明白那样的微妙。这世间有千万人,但唯有那人,可随时随地,让你幸福惶恐到立时可哭。

    我觉得我大概也要发烧了。

    我坐在他的床边的椅子上,这样的距离,并未曾贴身,却已是我笃定多年的奢望。

    我的眼睛又不受控制的变得酸涩,有泪花开始打转,幸而低着头,他大概未曾得见。

    我嗡声说:“封信,今年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好不好?”

    他说好。

    我又说:“我会送你圣诞礼物,你也偷偷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好不好?”

    我真是得寸进尺啊,我真是贪心不足。

    但是我已经在控制,有那么多汹涌的愿望或是奢望,我想用它们把他淹没,此去经年,千年万年,巴斯光年……我怎么能告诉他,我所有的愿望,都是关于他,只有他。

    这一次,他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窗外风声渐大,已经接近午夜。

    我想起那句歌词: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,永不分离。

    这一刻,如梦如幻,我若是灰姑娘,也只想忘记时钟,忘记魔法。

    刚才的勇气不知道偷跑去了哪里,我的头越垂越低。

    封信沉默了片刻,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    他轻声说:“安之,我结过一次婚,但是却没有谈过一场恋爱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个,这是他第一次提及他的那场婚姻,我猝不及防的震动了一下,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他顿了顿,语声里有几分意外的黯然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,还有没有机会再去谈一场单纯的恋爱,我甚至不知道我应该做哪些事情,说哪些话。”

    “应该每天主动打电话吗?要牵着手带你去看电影吗?在下雨的时候提醒你带伞吗?在朋友面前介绍这是和我一起的人吗?在所有的节日和非节日为你准备一个个惊喜吗?”

    “这些我都会努力去做,但是安之,我很紧张,如果我没有做好,希望你提醒我,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,但你要相信我真的愿意努力。”

    我震惊的看定他,他并不回避我的目光,墨色的瞳孔如月光下的海,无意掩饰那些细碎的不确定与茫然。

    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一脸清冷的封信。

    他把自己向我打开,而他原本没有必要这样做。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他,我从九年前爱他一人,爱到如今。就算他视我如尘埃草芥,我也依然爱他。

    但是,他说他想把我当作珍宝。

    我突然站起来,在他吃惊的表情里,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抱紧他。

    我抛开了所有的矜持和顾虑。

    七春曾经说过,我这个人,看起来表面最温和无害,但骨子里其实最为叛逆和固执。

    她说因为我太清楚自己要什么,因而竟在经年岁月里一丁点也不肯妥协,不肯将就,不肯错过。

    就如此刻。

    我抱住他,任后来的世人会如何嘲弄,任他会怎么想我,都是我先抱住他。

    我一迭声的说:“这些我来做吧,全部我来做。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,我会想尽办法缠着你,我会提醒你所有的节日,不管你有没有回应,我都永远不会生你的气。”

    我泪流满面,止不住的断续:“你只要不拒绝就好了……你只要愿意接受,那就很好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挣脱,也没有说话,半晌轻轻动了动,大概是想换一下姿势,但我却执意不放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居然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
    大约是在梦里,依稀听到他的叹息。

    “安之,别放开我。其实,我比你更害怕,自己会退缩会逃避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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